對清流賴坊古村的持續(xù)關注,并非出于訪古尋幽之矯情,而是在這里,確實能找到一種“家”的感覺,誠如劉光軍所說,“在那詩化空間里找到心靈皈依的精神家園,使我們感到溫暖而澄澈”。 在人類精神家園花果飄零的現(xiàn)代社會,與賴坊的邂逅相逢,會讓人產生“似曾相識”的錯覺。究其緣由,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古村幾乎是成建制地被保存下來,當中沒有摻雜太多“刺眼”的鋼筋水泥樓,成為當今客家人一處少有的完整的“家”,在此似乎能找到很多的“原型”“母題”。 賴坊的精致是明擺著的,也不局限于三四戶大宅當中,幾乎是家家都有點拿得出手的東西,這從“擺五方”中端倪可察。老祖宗的智慧,也往往易為“驕傲無知的現(xiàn)代人”所低估。劉光軍曾找過幾位匠人,叫他們按老宅坪院卵石鋪就的“麒麟踩錢”像,依樣畫瓢,這活兒貌似簡單,可最后鋪出來的樣子,無論是形態(tài)還是神韻,全沒有那個味。過去的手藝人,確實是把農耕社會“精耕細作”的特點推到了極致。 古人常說的“天人合一”,也并非玄之又玄的“形而上”,曾到龍巖市新羅區(qū)的竹貫村看古民居,聽人講“即使這些房屋破敗倒塌,所有建材在原址上即可回歸自然”。仔細一想,古人用不上釘子,全靠斗榫合縫,多么的低碳環(huán)保節(jié)能! 讀懂古民居的奧妙,才能讓我們“看清來時路,辨明去何方”。2008年12月,賴坊評上了國家級歷史文化名村。但在2012年春初訪賴坊時,由于地處偏僻、少人問津且經濟乏力,當?shù)貙糯迓涞谋Wo是心有余而力不從,遑論開發(fā)。有人說“老房子不敢拆,但又沒錢修,只能任它自然坍塌”。比起大拆大建的狂熱,當時賴坊的窘迫——無力、無助、無奈,更讓人覺得心酸。 幾年過去了,聽劉光軍說“賴坊的保護和開發(fā)工作在穩(wěn)步推進”,古街區(qū)的街巷水網系統(tǒng)得到改造、疏浚;7棟明清建筑獲批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,并在國家級傳統(tǒng)村落的名頭下完成了保護修繕;已頹敗或損毀的真武廟、關帝廟,以及賴氏一門宗祠等,都在“修舊如舊”的原則下得以復建……不僅如此,令人欣喜的是,“相應的旅游服務設施正在完善中”,畢竟老房子要有人氣才顯活力。 長期以來,眾多古村落好比素面朝天的村姑,遠望冰清玉潔,近看毛發(fā)帶泥。而今,賴坊終于抖去了歷史的塵埃,露出她璞玉般的潤澤古樸。想起日本學者西村幸夫有關“理想人居環(huán)境”的一段話,他在《再造魅力故鄉(xiāng)——日本傳統(tǒng)街區(qū)重生故事》書中說道:“在傳統(tǒng)社區(qū)改造過程中,要秉持既保持歷史所賦予的厚重,又能散發(fā)出時代氣息的理念,著手將傳統(tǒng)社區(qū)改造成這樣——既能讓老年人緬懷、觸摸到過去,又能讓年輕人在時尚的空間中釋放出激情?!敝档靡惶岬氖?,晉江五店市傳統(tǒng)街區(qū)的今日風貌,正是這一理念的本土實踐成果。 幸好賴坊的重生生逢其時,少走了先拆后補、大造“假古董”建筑的彎路。而如何將“后發(fā)”的原生態(tài)轉化為旅游“優(yōu)勢”,不至于“寶山空回”,則還需要有借鑒古人、超越古人的新智慧。 |